【簡介】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文】陳國修 老師 音樂月刊 69 期 (1988 年 2 月號)

世界的提琴手

古典音樂，即使在強勢西方國家，仍屬小眾文化。1988 年 1 月 11 日 Time Magazine 時代雜誌 評述：『儘管美國擁有 1572 個交響樂團，精緻藝術正日益危機四伏。』學者 Allan Bloom 說：『如今，古典音樂只是一種特殊嗜好，就像希臘語，不是能夠互相交流的公眾文化。』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承續十九世紀浪漫演奏風格，二十世紀前半葉，突破古典樂界範疇，變成世界知識份子心目中，『小提琴家』的代名詞，固一世之雄也。他以 86 歲高齡謝世，為一個綺麗時代劃下句點，而他所代表的某些珍貴傳統似乎也在逐漸凋零之中。

初露頭角、群英失色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的生日是 1901 年 2 月 2 日，故鄉在俄國 Vilna，三歲隨父親啟蒙習樂，接著師事 Elias Malkin。六歲嫻熟 Mendelssohn 孟德爾頌 Violin Concerto 小提琴協奏曲，七歲公開演奏，九歲進 聖彼得堡音樂院 被 Leopold Auer 收為弟子，十歲巡迴俄國，十一歲到歐洲各地演出 Tchaikovsky 柴可夫斯基 和 Mendelssohn 孟德爾頌 的 Violin Concerto 小提琴協奏曲。當他和 Nikisch 尼基許（指揮 柏林愛樂）首演過後，應音樂學者 Arthur Abell 之邀作客，晚宴時拉奏 Mendelssohn 孟德爾頌 娛賓，由於未帶伴奏，小提琴家 Fritz Kreisler 克萊斯勒 主動為他作鋼琴伴奏，表演完畢，Fritz Kreisler 克萊斯勒 對在場冠蓋雲集的小提琴家說：『各位，我們都應該用膝蓋將小提琴砸斷！』

俄國內戰爆發，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全家經西伯利亞、日本，轉往舊金山，1917 年 10 月 27 日 在 Carnegie Hall 卡內基音樂廳 作美國首演，大獲成功，此後經常環遊世界旅行演奏，並錄製留聲機唱片，其銷量沒有其他小提琴家比得上。1925 年入籍美國，1928 年迎娶電影明星 Florence Vidor，育有二子。1946 年離異，1947 年再娶 Frances Spiegelberg，1963 年再度離婚。

1947 年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開始厭倦演奏生涯，休息了 20 個月，1956 年又再度停止演出 2 年，1959 年起任教 南加州大學，因右肩罹患關節炎，遂減少獨奏，只偶爾與 Gregor Piatigorsky 皮亞第高斯基、William Primrose 普林羅斯 合奏室內樂。最後一次公開演奏是 1972 年在洛杉磯，不過兩年後還為法國電視台拍過一套紀錄片。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常用兩把名琴 -- 1741 年 Guarneri 和 1731 年的 Stradivarius，前者原來屬於 Mendelssohn 孟德爾頌 Violin Concerto 小提琴協奏曲 首演的 Ferdinand David，1972 年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在 RCA 旗下錄製的 Tchaikovsky 柴可夫斯基、孟德爾頌 Violin Concerto 小提琴協奏曲（黑膠編號：RCA / LSC-4012），就是特別使用 1741 年 Guarneri 這把琴。

鮮為人知的台下生涯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從小接受天才兒童的艱苦訓練，無法像一般人正常成長，個性極為保守孤僻。Fritz Kreisler 克萊斯勒 上台時，歡歡喜喜的為 2000 位『朋友』演奏，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卻覺得 2000 位聽眾裡，有 1999 位正準備聽他拉錯音、看笑話。他約學生們四點鐘到家裡聚會，四點零一分鐵門關上，遲到的客人誰也進不來。鋼琴家 Arthur Rubinstein 魯賓斯坦 毫無顧忌寫了洋洋灑灑上千頁的自傳，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卻不讓人作傳。1918 年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接受紐約時報 Howard Taubman 專訪，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說：『我的傳記如下 -- 三歲拉琴，七歲開始第一場音樂會，從此不斷演奏。』1977 年 Herbert R. Axelrod 未經授權出了他的書傳，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向法庭提出告訴，要求對方賠償 750 萬美元。

Arthur Rubinstein 魯賓斯坦 自傳第二卷 My Many Years 提到，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極艷羨 Arthur Rubinstein 魯賓斯坦 充分享受人生的經驗，有一次要求 Arthur Rubinstein 魯賓斯坦 帶他參加 巴黎美術學校 一年一度狂歡舞會，這場舞會後來發展成色慾的狂亂。Arthur Rubinstein 魯賓斯坦 寫道：『我看得興味高漲，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差點沒昏了過去！』（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舞台下的生涯，鮮為人知，這段記述彌足珍貴，讀者有興趣可參閱遠景版中譯本下冊 P421-P426，內中還提到 Arthur Rubinstein 魯賓斯坦 對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的評價 -- 他是當之無愧的偉大小提琴家，雖然他的演奏從未感動我內心！）

孤寂人生，不朽藝術

80 歲生日，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離家躲起來不欲人知，後來被記者在電話中找到，要求發表感言，他說：『I have nothing to say.』訪問者再度強調二十世紀小提琴史就是他的個人歷史，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沉吟半響，還是堅持：『I have nothing to say.』，然後掛掉電話。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的演奏，技巧超卓、無懈可擊，拉奏顫音絕不會觸及鄰近音域。他善用滑音及加強音，並堆砌漸強及漸弱來烘托獨特音群，可說是延續了十九世紀浪漫樂派的高貴傳統。往昔常有論者嫌其詮釋『太冷』，最近重聽他演奏的 Respighi 雷斯畢基 B 小調奏鳴曲（黑膠編號：RCA / LM 1184 或 LVT-1034），古樸中仍隱藏著熱切的傾述情懷，夜深人靜，頗有感觸。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的黑膠唱片，歐美和日本音樂評論家幾乎一致推崇以下發行：

. Brahms 布拉姆斯 Violin Concerto 小提琴協奏曲（黑膠編號：RCA / LSC 1903 或 LM 1903）
. Sibelius 西貝流士 Violin Concerto 小提琴協奏曲（黑膠編號：RCA / LSC 2435 或 LM 2435）
. Prokofiev 普羅高菲夫 Violin Concerto No. 2 In G Minor, Op. 63 第２號小提琴協奏曲（黑膠編號：RCA / LSC-2314 或 LM 2314）
. Bruch 布魯赫 Concerto For Violin And Orchestra No. 1 In G Minor, Op. 26 第１號小提琴協奏曲（黑膠編號：RCA / LSC-2652 或 LM 2652）
. Glazunov 葛拉茲諾夫 Violin Concerto 小提琴協奏曲（黑膠編號：RCA / LSC-2734 或 LM 2734）



其中 Brahms 布拉姆斯 那張 (上圖)，封底提到 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為什麼後來從事教學？他自述：『藝術家被上蒼委託，暫時擁有珍貴事物，而將此事物流傳下去也是藝術家的責任。就像希臘長跑選手將火炬交互傳遞一樣，或許，Jascha Heifetz 海飛茲 的孤寂人生，在晚年春風化雨之間，終於得到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