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老綁的唱片行筆記】July to August, 2018

2018-07-28

那一年,我們二十歲。我們在沙灘,待了一個下午。

『如果有一部價值兩百萬元的跑車,跟一台裝滿價值兩百萬元CD的牛車,你會選哪一台?』

這是我們學生時期,最時行的話題。

『廢話!當然要選裝滿CD的牛車』我大聲回答著。

二十五年過去。拜科技之賜,我看到你的臉書,你有一部百萬跑車。我有一間黑膠唱片行。

2018-07-28

最近,你家附近開了幾家新麵館,你嘗了鮮,也樂此不疲。於是,一年前你常去的那家老麵館,就落單了。

有一天,你忽然想起老麵館,到了之後發現沒人,跟之前生意相比明顯落差,雖然有好一陣子沒見面,老闆娘還是記得,你固定點的那幾樣。

『沒錯。』你回答之後,坐在老位子。老闆以往邊煮麵,邊譙政治的趾高氣昂,不見了。兩夫妻低頭安靜煮麵,氣氛變得不太一樣。老闆先把蛋花湯端上桌,這是第一次,老闆親自端餐給你。

『來,慢用。』他鞠著腰,端熱湯上桌,面帶微笑。

你看著他的笑容,實在是不習慣。以往,他都坐鎮在熱鍋前,有煮不完的麵,排不完的單,除了對老闆娘頤指氣使,還會對客人扯嗓子:『寫一下單子好不好!』

你帶著感慨,尷尬的把麵吃完,到了櫃檯,以往,都是你主動大聲說:『頭家謝謝喔!』,老闆也會禮貌的回答:『謝謝!』,因為你要感謝老闆,為你煮這麼好吃的一餐,帶給你精神,還有幸福感。

但是這次,你才走到櫃檯,就聽到老闆對著你說:『謝謝!』

『頭家,真正勿免安奈啦!』你聽到自己心肝頭吶喊,但是卡在喉嚨,你對著老闆點頭示意,就匆匆上了摩托車。你有好多想法,好多無奈,帶著這份感覺,離開老麵館。

途中,經過一家新麵館,外頭好多客人,拿著單,等著領餐。

微風吹拂你的臉,以往,你吃得飽咚咚,都會一邊騎車,一邊哼歌、吹口哨,但是這次,你也沉默了,一邊騎車,一邊默默回想著,剛才的這些事。

2018-08-01

任何喜歡黑膠聲音的朋友,都應該看過電影《驚艷布魯哲爾》(The Mills & The Cross)。

早些時候,我看號稱『最美麗的』電影《輪迴之歌》(Samsara),像這類型的電影不多,我想起了:

《年輕氣盛》(The Great Beauty)
《薩爾加多的凝視》(The Salt of the Earth)
《創世紀》(Russian Ark)
安哲羅普洛斯 Theo Angelopoulos
溫德斯 Wim Wenders

或是《梵谷:星夜之謎》(Loving Vincent)。

我的老師曾跟我說:『畫素再高的照片,其價值都比不上一幅油畫』。

為了避免戰死口水沙場,我還是退一步:『各有各的價值』。我再退一步:『《驚艷布魯哲爾》(The Mills & The Cross),是一部動畫電影』。我再進一步:『但是我寧願觀看這種動畫電影,寧願動畫被使用在這個地方』。

這就很像多年前,我在 DJ 的時候,有一天效果器發明了,大家都拼命使用,好像很怕落伍。但是有智慧的 DJ,他知道主從關係,如何使用效果器,來輔助他的 Mix;後來我認識一些吉他手,他們也對此有所同感,我再進一步:任何喜歡黑膠聲音的朋友,都應該看《驚艷布魯哲爾》。

這是一部『油畫感』很重的電影,你彷彿置身在油畫其中。我覺得黑膠的『油畫感』必須很重,你才會驚豔於黑膠的世界,如果你的黑膠聽起來像是畫素很高的照片,那麼,你的問題來了;《驚艷布魯哲爾》也有對白、情節,但是,你還是會有似懂非懂、出神入化、天馬行空的時候,就好像我常常對拒絕聽『不熟悉的音樂』的朋友說:『應該要從聲音的角度去聆聽,而不是曲目、演奏家』。

聲音屬於音響,這是感覺、感性;曲目、演奏家屬於音樂,這是理論、理性。感覺是遠遠大於文字跟語言的,因為你已經聽到黑膠這個層次了,如果選擇要進入黑膠,你對音樂、音響要有某種程度以上的認知,尤其是『音響』這個區塊,因為這是『黑膠』與其他載體相異之處。

像《驚艷布魯哲爾》這種豐富的視覺訊息量,是非常驚人的,它們幾乎不需要依靠對白、劇情,就能夠傳遞導演的感覺,給觀影者;就像是:如果你的黑膠加上音響加上聆聽環境,能提供驚人的音樂訊息量,巨擘如舒娃茲可芙 Schwarzkopf、卡羅素 Caruso,他們把歌聲拉上去,你的眼眶就紅潤了,何須再去詢問其他有的沒的?

回到主題,一位對電影、繪畫、音樂、藝術、非主流文化有澎湃熱情的導演,才有能力及專業,拍出像《驚艷布魯哲爾》(The Mills & The Cross)這樣子的電影,他就是波蘭導演李奇.馬傑斯基(Lech Majewski)。

2018-08-04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睡著了,我的頭,因為睡著,敲到公車玻璃窗,於是在夢裡,我醒了,這個場景好熟悉,我坐在新店客運最後一排,最靠窗戶的位置,下一站是圓山,我就要下車。

我的耳機,播放 Public Enemy 的 911 Is a Joke,背包裏面,都是新買的卡式錄音帶 Cassette。我的肚子當然是扁的,因為我回到 16 歲。

圓山站到了,我下車,換搭公車 247、287、267 到內湖。耳機裡播放的歌曲,換成 Mellow Man Ace 的 Menitrosa,這是我用 120 分鐘 TDK 空白帶,錄給自己的精選輯。

287 公車來了,從圓山經過大直,就進入內湖,我要在內湖高工,或者湖光教會其中一站下車。啊!這一切是夢嗎?如此熟悉,卻又恍如隔世?我的左手摸了背後第三節脊椎,一點都沒有手術後的疼痛;再觀察公車乘客,發現他們都沒有低頭,持著手機。

內湖高工到站,我下車,跟著 Tone Loc 的 Funky Cold Medina 節奏,輕快跳舞,因為我只有六十公斤,而我的喬丹籃球鞋破了個洞,腳底起水泡,但是一點都不痛,因為這是在夢裡啊!

很快的,我就意識到,必須要找到媽媽,並且告訴她:『2001 年 10 月 12 日上午 9 點,千萬不能出門!』因為她會遇到死亡車禍,而我會永遠的失去母親,並且抱憾終生。耳機傳來 Neneh Cherry 的 Buffalo Stance,我幾乎相信這是時光交錯,而不僅只是一場夢。

過了馬路,經過明園書局、眼鏡行,等紅綠燈過馬路,就會進到菜市場,到了菜市場,右手邊賣鞋阿姨對面,就會看到我媽,她會站在烤小蛋糕的攤子前面,一邊把烤好的小蛋糕裝入玻璃箱,一邊發現我,然後說:『你回來啦!』

然後,她會露出滿足的微笑,問我:『餓了沒?』
我會說:『嗯』
接著,我會從玻璃箱裡,把所有剩下的小蛋糕塞進嘴裡,然後:『都沒剩了,我們回家吧』夕陽餘暉,照映在我們母子,幸福的背影:我推著攤子,一邊聽媽媽話家常。

耳機傳來 L.L. Cool J 的 Mama Said Knock You Out,原來,我還在眼鏡行等綠燈過馬路。跟著節拍點著頭,視線向下望,再度發現消失的肚子,竟然可以向下直接看到我的膝蓋,感覺好不真實。錄音帶店老闆,從背後拍我的肩:『你上次是不是跟我問什麼鐵鎚的歌手啊?』不是鐵鎚啦,是 MC Hammer,我已經在九五樂府買到單曲卡帶。

然後,紅燈轉成綠燈,要過馬路。我想起,夢境之外,我已 45 歲,有一個大肚子、一個太太,和一個寶貝女兒。

如果媽媽沒有遇上車禍,我不會去相親、認識太太,也不會生下寶貝女兒。如果不把車禍消息告訴媽媽,她就會離我而去,無法見到未來媳婦,以及孫女。

我愣住了。

站在馬路口,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滿腦子想著:『如果媽媽沒有遇上車禍,我不會去相親、認識太太,也不會生下寶貝女兒。如果不把車禍消息告訴媽媽,她就會離我而去,無法見到未來媳婦,以及孫女。』

怎麼辦?
該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辦?

耳機傳來 Enigma 的 Sadeness Part I。我蹲下來,蹲在馬路口,開始哭、嚎淘、痛哭。

我的 Walkman 沒電了,我把 Walkman 跟耳機收在包包裡,勇敢過馬路,進到菜市場,到了菜市場,右手邊賣鞋阿姨對面,看到我媽,她站在烤小蛋糕的攤子前面,一邊把烤好的小蛋糕裝入玻璃箱,一邊發現我,然後說:『你回來啦!』

然後,她露出滿足的微笑,問我:『餓了沒?』
我說:『嗯』
接著,我從玻璃箱裡,把所有剩下的小蛋糕塞進嘴裡,然後:『都沒剩了,我們回家吧』夕陽餘暉,照映在我們母子,幸福的背影:我推著攤子,一邊聽媽媽話家常。

夢醒了,我的枕頭,都是眼淚。

2018-08-16

月中進貨四百張黑膠,我與內人仔細篩選每張唱片,腦海浮現,是每一位主顧的臉龐:『我要不要把這張黑膠推薦給他?他會不會喜歡?』

我想起最近與家人一同觀賞的 DVD《浪浪馬戲團》(Popovich and The Voice of The Fabled American West),這是適合親子觀賞的溫馨電影。我手邊這些,跟隨著紙箱,一箱、一箱的,隨著月初進貨、月底退貨的寄賣黑膠,它們就像流浪動物,在每家唱片行借住四週,運氣好的,被主人購買;運氣差的,繼續浪跡天涯。

而我的工作,就是把這些黑膠,配對給合適的人客,如果人客覺得合適,他們就會再度光臨,有些時候,人客也願意嘗試接受老綁推薦,聽一聽不同的音樂。

客:『老綁,你到現在還會買唱片嗎?』
綁:『當然會啊。』
客:『可是你已經有一整間的唱片,聽都聽不完,幹嘛還買?』
綁:『當你知道一百首歌曲,你會想:如果能夠把這一百首歌曲都買完,心願就達成了。』
客:『對。』
綁:『但是當你買完這一百首歌曲,你會從過程中,認識另外一百首歌。』
客:『啊!我懂了,這是個無底洞。』
綁:『我不會用無底洞來形容,就像養育子女,你不會對子女說:你是個無底洞。』
綁:『如果你真心愛著每首歌曲、每張唱片,你會把它們當作家人。你試著想一下,唱片比你最好的朋友,還要更貼近你,因為它們每天都跟你住同一個房間。』
綁:『重點在於:每個人對它們的依賴,程度不同。』

綁:『就好比使用手機這件事,我是沒有手機的人。』
客:『這就太奇怪了。』
綁:『我不會對著使用手機的人說:那是個無底洞。』
綁:『因為我剛才說過,每個人對它們的依賴,程度不同。』
綁:『依賴程度不同,投入的花費當然大不相同。』

好了,我要回去,繼續為我的主顧挑選黑膠,如果你們有時間,歡迎你們來。

2018-08-18

有一位蒞臨耕者,他是來自日本的朋友,因為咖啡專長,受雇台南某飯店,簽約一星期,傳授咖啡烹煮技巧給飯店同事。一週約定到期,飯店為了酬謝日本咖啡師傅,問他有沒有想要得到的禮物?師傅有聽黑膠唱片,因此想逛一逛台南的黑膠唱片行。

老綁與日本師傅透過比手畫腳(Body Language)聊天,其中有一段,老綁感觸深刻,記載如下:

綁:『在台灣烹煮咖啡給人客,應該很辛苦吧?』
傅:『ㄟˊ!是有一點辛苦耶...』
綁:『因為在台灣,喝咖啡的人客,比烹飪咖啡的師傅,更專業!』

(陪日本師傅來耕者的兩位飯店人員,在一旁噗哧笑了出來)

傅:『真的是喔,你很知道。』
綁:『我當然知道,因為我住在這裡。』

傅:『這一個星期,我遇到所謂的咖啡品嘗達人。這是什麼?是我在日本從來沒有學習過的經驗,我覺得很有收穫!』
綁:『請你把這個收穫丟掉,謝謝!』

傅:(大笑) 飯店人員:(大笑)

綁:『因為還有比咖啡品嘗達人還要更專業的人。』
傅:『紅豆泥??』

綁:『那就是消費者。』
傅:『ㄟˊ ??』

綁:『因為在台灣,有錢最大。所以消費者最專業。』
傅:『ㄟˊ ??可是..』

綁:『沒有可是。』
傅:『...』

綁:『你在聽黑膠的時候,會不會喝咖啡呢?』
傅:『那是最高的幸福。』

綁:『沒錯。耕者十年前開業時,也是這麼認為。泡一杯咖啡給聽黑膠的人客吧,他們一定能感受到滿滿幸福。』
傅:『ㄏㄞ。』
綁:『結果,每一位喝到咖啡的人客,都跟老綁說:老綁啊,你這杯咖啡還好而已,我下次帶我自己烘的豆子請你喝。有一段時間,老綁每天都收到不同人客送來,他們自己烘焙,也是全世界最專業的咖啡。』

傅:『啊哈哈!我知道!我就是有這麼一點..』
綁:『莫可奈何?』
傅:『那是什麼意思?』

綁:『每一杯咖啡,人客都不願意喝,因為他們自己烘焙的,最好喝。從此,咖啡杯就從耕者的桌子消失了。有意思的是,新人客,還是不斷推薦老綁:你這裡,音樂很好聽,如果還能提供一杯咖啡,那就更加分了。』
傅:(笑)

綁:『所以,你確定,你要來教台灣人喝咖啡?』
傅:(尷尬)
綁:『算了,我們還是來聽黑膠吧。』
傅:『好!』

我們聽了一下午的黑膠,臨別前:

傅:『謝謝你讓我聽到不同的音樂。』
綁:『啊!那你要謝謝台灣的消費者,這些都是,他們教我,我才會的。』

2018-08-20

有一位阿公,畢生儉腸捏肚,硬把錢攢下來,就是要留給兒孫。

阿公上天堂,神看了阿公一生的 DVD,問他:『你為什麼要這麼挖苦自己,一點也不享受,把錢留給兒孫呢?』
阿公說:『因為我小時候太窮、太艱苦。所以,我希望能夠存一筆錢給兒子,希望他贏在人生起跑點,不用像我這麼困苦。』

除了財產,阿公也遺留了許許多多,78 轉的 SP(Standard Play:蟲膠:黑膠的前身),例如桃花泣血記、望春風、雨夜花..

過了幾天,一位美國的阿公也上了天堂,跟台灣阿公成為鄰居。在天國,語言是相通無國界的,以下是台灣、美國兩位阿公的談話:

美:『不好意思,我剛報到,天神說,我們房間裡都有一台電腦,可以觀看人世間,子孫的現況,請問你可以教我如何操作嗎?』
台:『我也不太熟悉耶,我們一起去問天神吧!』

經過天神指導,兩位阿公都可以在天上透過電腦,觀看人世間,子孫的現況。

首先是美國阿公,他的子孫在院子除草,另一位在幫車子打蠟,還有一位孫女在廚房準備午餐。其他的兒孫都在工作,美國阿公沒有遺留財產,所以,他的兒孫都必需自食其力。

接下來是台灣阿公,他儉腸捏肚,硬把錢攢下來,就是要留給兒孫。

美:『為什麼呢?』
台:『因為我小時候太窮、太艱苦。所以,我希望能夠存一筆錢給兒子,希望他在人生起跑點,不用像我這麼困苦。』
台:『再者,因為壽命的關係,我無法親自,向第四代以後的子孫,傳達我的愛,所以,我希望他們(第二到第三代的子孫)能夠接力,讓後面的子子孫孫,都能夠在人生起跑點比較輕鬆,同時又能夠收到,我對他們的愛,因為東方人對於愛的傳達,總是比較務實,而且不善言語。』

美國阿公以及天神,都淚崩,感動到無法自拔。

神:『讓我們來觀察台灣阿公的子孫吧。』

結果,台灣阿公的子孫,不是流落街頭,就是互相官司興訟。

不患窮,患不均。

台:『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美國阿公播放了,他的子孫 Bryan Cranston 的一段 DVD,給台灣阿公看

內容是說:『不要問對方可以給你什麼?而是你能夠幫助對方什麼?』
不要問這個家可以給你什麼?而是你能夠幫助這個家什麼?

這不就是阿公小時候,阿祖告訴他的話嗎?因為家裡太窮,所以每個小孩都必須被迫自我成長。勤父母教出懶子女;懶父母教出勤子女。富爸爸教出窮子女;窮爸爸教出富子女。

醍醐灌頂;如雷貫耳。

這個思想邏輯,跟台灣阿公正好相反,所以,台灣阿公一邊鬱卒,一邊沉默不語。

台灣阿公,把時間留給工作,把財富留給子女,送子女去讀冊,結果冊讀太高,得到副作用:吃藥會有副作用,讀冊也會有副作用,那就是『算計』。台灣阿公畢生儉腸捏肚,換來的是攻於算計的子孫:不要問你能夠幫助對方什麼?而是對方可以給你什麼?不要問你能夠幫助這個家什麼?而是這個家可以給你什麼?

阿公在天堂大哭、痛哭:『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早知道,我就一點也不留。』
人生無法重來,阿公的眼淚,從天堂灑落下來,成為豪雨、豪大雨,在台灣各地,積雨成災。
台灣的子孫們,都拿阿公遺留下來的錢,蓋大樓,躲在大樓裡面。

他們還沒上天堂,還沒看過天神的 DVD,所以,他們還在算計著:不要問你能夠幫助對方什麼?而是對方可以給你什麼?

2018-08-20

1995 年,在辛亥路的 A Go-Go 擔任 DJ,午夜 12 點交接班給 Eric,聽他播放 Platipus 的 Trance,或者 Chemical Brothers 之類的 Big Beat。

2003 年,我在台北某咖啡大公司上班,該公司每天都可以播空讓員工坐下來,一邊品嘗咖啡,一邊品嘗甜點。於是,我就趁著這個空檔,舉辦咖啡音樂講座。

咖啡與『音樂』連結:兩者在製造過程,皆為層層鋪陳,比方說咖啡,要先製造出完美的 shot,有了 shot,加上水,就是美式咖啡;加牛奶,就是那提;在那提上加奶泡,就是卡布其諾;在卡布其諾上面,還可以加肉桂粉。

音樂亦然:先決定節奏快慢,然後加上鼓,再加上貝斯,以及旋律,例如吉他、口琴、鋼琴或薩克斯風,最後是 Vocal。

這樣的結合,在咖啡館立刻成為話題,尤其在當時,黑膠尚未盛行,我的『黑膠音樂講座』,逐漸受到同事推崇,每月一次的『黑膠音樂講座』,我都會在咖啡館播放 house、drum & bass、trance、techno-有 vocal 的音樂,就如加了牛奶的咖啡;而什麼樂器像是咖啡的果酸?什麼樂器又像是咖啡的苦味回甘呢?

這個咖啡講座,立刻在該公司蔚為話題。有一天,咖啡公司要舉行會員制的『藝術之旅』,前提需要繳費,在『音樂』這個區塊,公司決定內部徵才。當時,三十歲的我,就在台北市東區,敦化店、民生店的店長支持之下,攜帶黑膠轉檔成為 CD 的電子音樂,前往公司總部,接受應徵。

當我在主管面前,開始播放 Dj Sneak、Derrick May 的 House 音樂,並且主述咖啡與『音樂』連結:兩者在製造過程,皆為層層鋪陳,比方說咖啡,要先製造出完美的 shot,有了 shot,加上水,就是美式咖啡;加牛奶,就是那提;在那提上加奶泡,就是卡布其諾;在卡布其諾上面,還可以加肉桂粉。

主管的臉卻越來越沉:因為他們聽不懂芝加哥與底特律 House,所以會面結束,主審官跟我說:『底迪,你當然很棒,可是,電子音樂離社會形象太遠了,恐怕不是我們公司可以接受。』

離開這家大公司的總部,我氣餒極了,打電話給我幾個 DJ 好朋友訴苦,其中一位朋友,他給我打氣,說,要不然,我在華中橋下,有個公益電音派對,沒有 pay,要不要來?

這就是我加入『和』的由來,我想再回到本文第一段:1995 年,在辛亥路的 A Go-Go 擔任 DJ,午夜 12 點交接班給 Eric,聽他播放 Platipus 的 Trance,或者 Chemical Brothers 之類的 Big Beat。

現在是 2018 年,距離 1995 年已經 23 年了;距離 2003 年,咖啡公司拒絕我,當年五月,我進入『和』,也已經 15 年,我們不需要透過意識形態對話、贊成、或反對,因為歷史都會證明。

今天,你們經過任何一家百貨公司、看過任何一個好萊塢電影,都有電子音樂的身影。在當年,我們都是這麼深受社會輿論批判,被歧視的環境,在這樣子的逆境,我們仍然選擇,擁抱著電子音樂。

今晚,我重聽 1995 年 的 Paul Oakenfold、Carl Cox、Pete Tong 的 Hardhouse,或者 Chemical Brothers 的 Big Beat,我都想起 1995 年,在辛亥路的 A Go-Go 擔任 DJ,午夜 12 點交接班給 Eric,他跟我說:『我都在開太空梭了,你們還在騎腳踏車』。

心中感慨萬千啊...

你現在,當然可以大聲的批判,對許多音樂 say no;但是,二十年後,當這些事情都合乎常理,你卻變成了,音樂的國界。

2018-08-21

有一天,我在電腦維修服務台,聽到客服小姐對話:

客:『每次打來,都要等那麼久,你們的服務在哪裡?』
服:『現在正在處裡你的案件。』
客:『你們的服務真差,我要客訴!』
服:『那我請問你,我們的服務好,把你的電腦修好了,你有打過電話來讚美我們?跟我們說謝謝嗎?』

又有一次,我在排隊買麵外帶。

老闆娘端出一盤小杯紅茶,一杯一杯請排隊的人喝,結果一位人客扯開喉嚨:『有時間泡茶,不會把麵煮快一點逆?我們是排隊來買麵,不是排隊來喝紅茶!』

就這樣,紅茶沒有了。而且,老闆跟老闆娘,就像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樣,不會笑了。因為又有一次,人客又扯開喉嚨:『麵都抹赴煮了,擱笑得出來?』

老闆笑也被罵,不笑也被罵。
客:『今天吃臭臉那一家吧,那個老闆,好像人家欠他幾百萬。』

有一句話,老綁每天都在聽人客說:『這個怎麼那麼貴?』
但是,有一句話,老綁從來沒聽人客說過,你們猜是哪一句?

『這個怎麼那麼便宜?』

有一件事,人客從來都不會去想;但是老綁卻每天想破頭,你們猜,是哪一件事?

『這家店如果倒了怎麼辦?』

我常常想著,如果開店的風險,比吃人頭路還低,大家都跑出來開店,而且都開自己喜歡的店,做自己喜歡的事,那麼,誰還會上街抗議周休幾日?當然是愛怎麼休,就怎麼休啊!

客:『請問你們都休什麼時候?』
綁:『鐵門拉下來就休啊。』
客:『那你們這樣怎麼吃飯?』
綁:『筷子拿起來,就吃了啊!』

為什麼大家看到這裡,都會大笑?因為開店當然是高風險,高到大家寧願去吃人頭路,寧願去爭取周休,也不願意看著畢生積蓄付之一炬。既然開店這麼辛苦,這麼難,怎麼還會被罵?被笑?

有一位廟友,每天到土地公廟燒香許願:『神啊!請你保佑我中樂透!』
過了一個月,他還是燒香許同樣的願望。
那天晚上,土地公到夢裡找他:『你想中樂透,至少也要花錢買一張彩卷吧?』

隔天,廟友立刻到彩卷行買了一張彩卷,開獎當天,他槓龜了。生氣的在土地公廟前面,把彩卷撕掉:『你叫我買彩卷,還不讓我中獎?』
晚上,土地公又到夢裡找他:『你只買一張彩卷,就想中樂透,那些包牌的,不就被你當傻瓜了嗎?』

廟友說:『如果包牌的先中獎,那我幹嘛還跑去找你幫忙?』

有一天,老綁去醫院看醫生。
醫:『你要運動啦!』
綁:『廢話,我就是沒運動,才會來找你啊!』
綁:『如果我每天都運動,我還來找你幹嘛?』

好了,博君一笑,認真你就輸了。
我也要回去整理黑膠新到貨,有空來挖寶,樂透一下。

          上一篇←  →下一篇

沒有留言: